第80章 痴迷,破译员的境界(2) (第2/2页)
停了一会,池家声爱人接着说:“第一天晚上你们走了之后,我服侍他梳洗后就睡了。可是他在床上不停地翻身,我以为他多喝了酒,不舒服,问他要不要喝水,他说不渴,不用麻烦。好不容易挨到天亮,还没等我把早饭做好,他说不在家吃,到食堂去买两个馒头算了,还说给我带两只。结果,我等啊等啊,等到中午也没等到他的馒头。第二天晚上,他们组的边纪钢陪着他回来的。我烧了一桌子的菜,有他最喜欢吃的葱爆鲫鱼,还把昨天没喝完的红葡萄酒给倒上。吃饭的时候,我就看出他一副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样子,我夹菜给他,他就说句‘谢谢’,也夹一筷子菜给我。可是,夹的菜没有放到我的碗里,掉在了桌子上。后来他又夹一筷菜,看姿势是给我的,可是,到了半路上送进自己的嘴里了。”
姜凤旗听到这里,心里很想笑。忍住了。
池家声爱人又用手绢檫鼻子和眼角,继续说:“吃完饭,他没有洗脸也没有洗脚,衣服也没脱,就倒在床上。我以为他生病没力气,摸摸他的额头又不发烧,刚才吃饭吃得挺多的,怎么一会儿功夫就变了样,默不作声地躺下了?我以为他对我有意见,就问他,他说:‘别胡说!’我又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他说有。我就说,你说来听听,也许我能帮上你。他说要保密,不能对我说。我去厨房收拾碗筷,烧点热水,想帮他洗洗脸,檫檫脚。可是,等我忙完了走进房间,人不见了。我以为他去散步了,到外面去找,找了两个多钟头,又不能大声喊,没找到。我想,该不会在我找他的时候他已经回房间了吧?可是,进房间一看,根本没回来。结果,我一直等到天亮,他还是没有回来。到了第三天,就是昨天夜里,吃过晚饭,跟隔夜一个样,他又往床上一躺。这次我留了个心眼,去厨房收拾的时候把房门反锁了。上半夜他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我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事,让我先睡。大约到了下半夜一二点钟,他居然睡得跟死猪似的,推都推不醒,把他拉到床边,半个身子都到了床沿外面,他都没有醒。真是的!谁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啊,我的命真苦啊!”
姜凤旗听到这里,心里已经明白了。池家声平时就是神神叨叨、疯疯癫癫的,满脑子想着破译密码。白天和黑夜,有人在和无人在,宿舍里和宿舍外,哪怕在会场上开会,对他来说是一个样。除非破译告一段落,大家可以明显感觉他的心情放松了,还会哼上两句京剧诸葛亮的《空城计》或者《打渔杀家》什么的。这几天池家声又遇上了难题。他爱人来之前就在苦思冥想、夜不归宿。但是,姜凤旗又不能把真相——破译密码的事直接告诉她,原因既是保密需要,又不是一二句话能说得明白的。姜凤旗只好敷衍着说,单位里工作太忙啦,可能他太累啦,等等。池家声爱人不同意,说方政委明明白白让池家声休息的,如果太累,为什么不是倒头就睡着,而是整夜不归?说到这个份上,池家声爱人再也憋不住藏在内心的疑问,更顾不得难以启齿的羞耻:“姜科长,你是过来之人,我怀疑他那个没用!”
在池家声爱人眼里,姜凤旗既是领导,说话非常稳重,看上去年龄也比自己大,肯定是结过婚了,所以称她是“过来之人”。她哪里知道姜凤旗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在“女人”的问题上还不如她。而姜凤旗对“怀疑他那个没有用”的话,压根就没想到它的真正含义,误解成她怀疑池家声工作能力不够,因此,连连说:“不,大妹子,这你就不了解了,我比你更了解他,池家声同志是很能干的,你要充分相信他!”
“姜科长,看你这话说的,什么你比我更了解?”池家声爱人的脸唰地红了。
姜凤旗一本正经地说:“是啊,在某些方面我们做领导的是比你们家属更了解他。池家声同志的工作态度和工作水平,在我们科里是一流的,这你不用怀疑。”
“哎呀!”池家声爱人这才明白姜凤旗没听懂自己的隐语,只好明说:“姜科长,你搞错了,我是说,他,他是阳痿!”
姜凤旗从没听见过这个词,更不懂男女之事,不假思索地反问:“什么阳违?他要欺骗你?阳奉阴违?更不可能,池家声不是这种人!”
池家声爱人真有点哭笑不得!再说得白一些吧,还真是说不出口;不说吧,事情不得解决,而且话已经说到这种份上了,只得硬着头皮,把话说得更明了,但又不能粗野:“这我相信,姜科长。我是说,我,嗨,我怀疑他们男人特有的那个东西没有用,不能和女人完成床第之事!他到现在连碰都没碰过我!”
这句话姜凤旗听懂了。这次轮到她脸红了。她涨红着脸,语无伦次、结结巴巴,“臊、臊死了!有、有没有用你、你怎么知道?你这妹子,看你说的,臊不臊?你又不是医生,怎么就断定他没那个用了?你不能当面锣背后鼓去问问他嘛!”
池家声爱人一听就知道这位外表上看上去既漂亮又能干的女干部在生活方面,尤其在婚姻男女方面一点都不敏感,很幼稚。她想,跟我的那个池家声没多大两样,只是表现形式不同罢了。但今天她找池家声单位领导的目的,不是仅仅为了说这些,这只是一个由头。她认准了池家声肯定是患上了不育症。否则,哪有处男见到女人不动心的?何况是三十出了头的大男人、老童男!联想到春节回家结婚办事,既然都领了结婚证了,换了别的男人,还不连夜把老婆摁在床上?可他,连抱抱啦,亲个嘴的都没有。一接到部队的电报,飞也似的跑了。到了这儿,单位领导主持了婚礼,招待所里除了他们外,空无他人,夜里静得能听见树枝长芽的声音。可是,不知道怎么的,他连摸一下啦,碰一下呀,都没有,别说是干那事了。这不是阳痿是什么?他父亲又盼着抱孙子。不同房,同不了房,哪儿来的孙子?我回去怎么见人?怎么向他父亲交代?亲友面前怎么说得清嚒!她知道军婚受法律的保护,不是儿戏,所以,她想通过部队领导去做池家声的工作,让他自己主动提出分手。没想到跟这位女科长讲这种话会这么费劲。而且,她从姜凤旗的解释和语气里,部队组织是护着池家声的。因此,她小心翼翼地用试探的话问姜凤旗:“姜科长,您是不是可以问问他,他心里究竟想什么?”
姜凤旗现在不糊涂了,“哎呀大妹子,这种事组织上怎么好去问呐?”
池家声爱人又说:“我不是让您去问那个,是问问他,嗨,怎么说呢,问问他既然不行,就分手,我不会赖着他的。”
姜凤旗听懂了,他们刚结婚就要离婚。这不行!她觉得这位大妹子思想有问题,见异思迁,心思太活,看到部队工作紧张,池家声埋头工作,就编个理由找借口,提出分手离婚。但是,她又想,大妹子是地方上的老百姓,不能用部队一套大道理去说服,何况又是婚姻大事,还是缓一缓为好,让方根山方政委去找池家声谈谈。方政委结过婚,这方面经验会多一点。心里这样想,嘴里却对池家声爱人说:“大妹子,这样,你也别急,一呢,我让方政委找池家声好好谈谈,二呢,你们小夫妻俩也敞开心扉、推心置腹地谈谈。你看这样好吗?”
池家声爱人听如此说,也只好答应:“好吧,谢谢姜科长了。”
“那你先休息,多做点菜,等着池家声回来。我先走了。”姜凤旗站起来。
池家声爱人也站了起来,说:“要不,姜科长和方政委一起到我们那里去吃顿晚饭,我就是做得不好,拿不出手。”
姜凤旗拉拉她的衣服下摆,又拉住她的手,“今天不行。改天,对,改天只要你们两个好好的,我请你们夫妻二人吃饭!”
池家声爱人问:“姜科长住在家属区哪一排呀,有空我也好去串个门。”
姜凤旗不好意思却又很大方地告诉她:“大妹子,我还没有结婚呢,你比我幸福啊!”
池家声爱人真的惊讶了,“真的呀?没结婚都当领导啦?”
姜凤旗笑了笑,“我也是被组织上赶上架的,某些方面比起你们老池来,还很欠缺。我给你大妹子说句心里话,池家声这个同志很优秀,真的,他现在大小也是个领导,将来很难说组织上会不会给他压更大的担子,你可别拖后腿哟!”
池家声爱人讷讷地说:“我不会拖他后腿的,只是——”
姜凤旗笑笑,挥挥手:“好了,别往心里去,想开点,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