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纵论 (第2/2页)
“李先生久在海外,或许不知大明政治。我等都是在野的士大夫,并无领兵之权。”吴梅村笑着说道。
李肇基说:“出兵不行,可以出钱呀。与我东方旅结营相伴的,有一支粤军,便是粤省士绅出资编练的团练,我此次来江南,观江南之富,数倍于粤省,敢问诸位先生,可出资编练民团,为朝廷剿贼御虏了吗?”
见钱谦益要说话,李肇基说:“先生肯定要说,勤王在即,编练民团来不及了。那敢问诸位先生,可愿意为朝廷勤王军捐纳些饷银呢?我想诸位先生肯定是愿意的,但也就三五百两就打发了吧。”
众人一时大为窘迫,因为在李肇基到之前,沈犹龙就已经劝捐,正如李肇基所料,一人三五百两就打发了沈犹龙。
李肇基又说:“出钱不行,那出人总可以吧。诸位都是能写会算的,在军中料理钱粮自是比那些账房还要厉害。当然,诸位年迈体虚,不能久居军中。但诸位都是江南大家,派遣些兄弟子侄,徒子徒孙总归可以吧。
这些人纵然使不得刀枪棍棒,也料理不了钱粮薪饷,在火工那里帮帮厨,淘米洗菜,总归可以吧。
不知道诸位忠诚的先生们是否愿意派遣子侄去吃苦呢?”
钱谦益等人都是大为窘迫,他们只是以为李肇基豪侠仗义,又会领兵打仗,却不曾想还是个口舌伶俐的,说的他们无法应对。龚鼎孳更是后悔,自己何必替钱牧斋出头,人家都说不值一辩了,也就过去了。
郑森却是在这个时候站起来,跪在了钱谦益面前:“恩师,李兄所言虽有不敬,但确有不少道理。他并非明人,也没世受国恩,尚且出兵勤王。咱们都是与国同休的士绅勋贵,如何能落在他后面。
别人学生不愿去说,学生自己愿入军北上,勤王入卫,便是当一小兵,死在闯贼手里,也是不后悔的,请恩师成全。”
自从长崎之事后,郑森在江南行止,都是要钱谦益同意的,这是郑芝龙的安排,郑森不听,便是要回福建由他亲自教育。因此,郑森纵然有从军的打算,也要让钱谦益同意,殊不知,李肇基刚才以言语相逼迫,求的就是这个结果,就算郑森不主动请缨,他也会用激将法。
他会问钱谦益,自家子侄不愿派去军中吃苦,别人家的儿子可愿意派呢。再加上几句‘嘴上全是忠心,心里蝇营狗苟’之类的话,钱牧斋定然会下不来台,郑森也定会上钩。
“好,老夫觉得郑公子不愧是飞黄将军的麒麟儿,好,很好!”龚鼎孳第一个赞赏说道。
吴梅村也说:“嗯,却也让外藩看看,咱们大明王师的忠诚勇敢。”
钱谦益骑虎难下,他可是答应郑芝龙,要看顾好郑森,不让他惹事,但现在郑森要上战场,他如何愿意,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又不能直接拒绝,因此说道:“大木,你虽是将门虎子,平日也多读兵书,但终究麾下没有兵马,只身北上,于大局无益呀。
粤军与藩军,多是战力精悍之人,军官经验丰富,沈大人如何会把精兵交由你这初登战阵的人指挥呢?
还是等你父亲整理兵马,你在他军中效力,再北上勤王吧。”
李肇基缓缓说道:“这次粤军与我部北上,骑兵不好运输,因此骑兵只作步兵北来,到了北地,只要采购战马,重组骑兵的。若郑公子愿意出些银钱,购买战马,我可保证,我部能组多少骑兵,郑公子就指挥多少。”
“李先生,郑公子是福建郑提督的长子,如何能身陷险地。”钱谦益呵斥道。
李肇基笑嘻嘻说:“自古忠孝不两全嘛,到底忠在前,还是孝在前,各人有各人的看法。”
郑森则是说:“恩师,您就答应学生吧。学生身为大明臣子,如何能落外人之后。”
“不可,不可,无论如何是不可的。老夫答应你父亲要照顾你的!你下去吧,莫要在这里生事。”想起一些大事,钱谦益斥责郑森说道。
郑森愤然离开,他下了东江阁,气呼呼的冲出门口,刚要上马离开,却是被一婢女唤住,郑森见婢女是柳如是身边的,就跟着去了。
“大木,我在一旁房间听着,是那李肇基故意激将你的。”柳如是说。
“是又如何,我还知道,他是怕我父亲对他不利,故意激我从军,在他身边做人质。”郑森愤然说道。
“你都知道,为何还要去?”
郑森说:“我就没有忠心吗?我郑森大好男儿,正逢国难,难道不是我从军报国的时候吗?河东君,恩师受我父亲托付,不答应我,难道你也要劝我吗?平日里,您不是总教育我,要做个忠臣吗?”
“唉,我便知道,你看破,也是要踏入的。其实我与你又何尝不是一个心思呢,可我只是女流,身不由己。但你既有报国志向,我便帮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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