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荣誉,一只看不见的手(1) (第2/2页)
贺仕聪一肚子的委屈,一腔妒火:“凭什么他闻见风能提前定级晋衔,邵萍萍他们都有书面嘉奖,我连边都没有沾上?”
柳青笑了笑:“你了解闻见风吗?你知道他抄了多少报,搞到多少重要情报,立了多少功,你清楚吗?”
贺仕聪闷着头走路,没回答。
柳青说:“他在见习期间抄收的报,是你们平均水平的十一倍,而且差错率为零。科里任命他当特别机动哨的哨长后,他以一个见习学员的身份,没有畏难退缩,不但完全胜任,带领同样是见习员的同志提前完成了任务,而且独创性地开辟了新的工作方法,连局长、处长都感到惊讶,给予夸奖。他发挥主观能动性,在完成科里布置的任务的同时,侦获十多份重要情报,其中有三份直接与‘国光计划’有关。你说,像他这样的同志,该不该立功,可不可提前晋衔?”
贺仕聪仍不服气:“那是领导提供的条件,让他当了哨长,给了他用武平台,如果让我去,我不一定干得比他差,说不定还能多搞几份情报!”
柳青觉得好笑,却又不能流露,对贺仕聪这样的人只能从正面教育:“组织上可以而且应该为大家立功做贡献创造条件,提供有利于施展个人才华的平台。但是,侦守敌台,监听敌情,截获情报,那可不比你们打篮球做游戏,谁打中锋后卫不行了,搞错了,可以马上调换,再不行就换人;搞情报那是真刀真枪,来不得半点虚假,上错了人,用错了地方,就有可能漏听漏抄,搞不好是要误大事的!“
贺仕聪闷着头,听不进柳青的解释,钻在自己的牛角尖里:“现在连试都没试,没给过我任何机会,怎么能下结论肯定我就不行?我想不通!“
说实在的,柳青对贺仕聪这种眼高手低的心态早就看在眼里,也说道过几次,可他就是听不进。给他讲大道理吧,他说你是说教扣帽子,大道理谁不会讲?所以,柳青真有点拿他没办法,有点灰心。可是,徒弟有闹情绪,有思想问题,作为师傅,作为组长,又不能不闻不问,于是耐着性子,说:“贺仕聪,看样子你对闻见风他们很不服气。你知道闻见风自从来到咱们八科见习,从第一天起,如果每个工作日按八小时计算,他干了多少个工作日?你了解吗?我告诉你,按照《工作日志》记载,是你们见习时间的一点九倍!边纪钢是一点七八倍,等于比你们整整多上一倍时间的班!没有谁强迫他们,这叫什么?叫自觉,叫责任,叫革命精神!”
贺仕聪还是不屑的口气:“那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多上班多加班吗?大不了我不打球了,天天泡在工作机房里,这又何难?真是的!”
柳青仍然耐心地说:“贺仕聪,你要与闻见风、边纪钢比拼,向他们学习,甚至想超越,这很好,我也支持你。但是,不能只看到现象,不从根本上学,不在思想上有个飞跃,动机不纯,那是不可能持久的,甚至可能走弯路。”
“柳组长,我贺仕聪就不信一直落在他们后面抬不起头!走着瞧!”
“作为带你见习的师傅,作为你的组长,你有这种志气我也感到高兴。我前面跟说的话,其实也是对我自己的要求,咱们共勉吧。”
其实,从贺仕聪内心来说,他知道无论在智力还是能力上,都及不上闻见风,差距太远。但是看到边纪钢也提前晋了衔,丁连、欧阳平常,甚至连他最最看不起的两个女同胞邵萍萍、米瑛,都弄了个书面嘉奖,实在是气不过,认为是领导不重视他,看不惯他爱打球,爱好体育。他在私底下评论领导说,爱好体育运动的连长欣赏表扬球场上龙腾虎跃的健将,优先提拔当班长;爱好音乐的指导员优先发展会唱歌蹦达的战士入党。到了八科,他认为科长、政委什么也不懂什么特长也没有,只知道抄报、情报,情报、抄报,把他这种多才多艺的人冷落在了一边,心里愤愤不平。可是,他又不肯“迎合”科长、政委的“胃口”,坐不了“冷板凳”,克制不了自己贪玩的野性。因此,只要一下班,不管录音里的报有没有抄完,抄到的报准确性如何,他就去拉尤勇等人上球场跟别人一比高低。他想走到闻见风、边纪钢的前面,比他们风光,可又不肯下苦功夫,埋起头来钻研业务。他坐不长,钻不下,记不住。他的业务技术,如同他打篮球的水平一样,“半吊子”,说他不行,还有两下子,普通人都不如他,会向他翘大拇指;说他技术好水平高,距离职业球员的水平还差十万八千里。可悲的是他还陶醉其中。一旦你真要说他不行,或者有人得到了表扬,他就不服气,就认为是领导偏袒别人而轻视他。今天的庆功会给了他重重一击。他认为表扬跟他同批的闻见风、边纪钢,是对他的羞辱,是对他的打击,让他这个在军校里还是副班长、各科成绩都在前茅的优等生在同批战友面前灰头土脸,抬不起头。他由嫉妒到愤恨,由愤恨转为痴心。他不甘心居于闻见见等人之后,不相信自己就此败于他们。他相信战场上没有常胜的将军,人生中没有永远的落魄。他记得父亲跟他说过的话:“砖头瓦片都有翻身之日”。他要超越,要寻找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