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人生如戏 (第1/2页)
庭院的过堂风唰唰唰地卷起几片青石板上的落叶,如蝴蝶一般惬意飞舞,夜里的冷风吹干了他宽大额头上的汗珠,可紧握的双手之中仍然一片汗水。身居三品武官,早已不是第一次杀人的柳世封深刻明白他的这份前途都是用尸骨堆成的,原本对尸山血海免疫了恐惧之心,但那同床共枕十多年的妻子的烙印,背叛、欺诈……任凭多大的风也吹不走那份扎心的痛,他仿佛看到了整日恭维他的同僚、下属那种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向他的盔甲便以为是绿色的。无论人前人后,柳世封觉得自己的心再强大也难以接受这种现实。
不过完美的善后、不留破绽予人才是最重要的,他泛黄的脸孔恢复了那份指挥千军而镇定自若的神色,先是吩咐最忠实、最可靠的家奴封锁东院,不到他下一次回来,则不准把消息让家族知道。然后,柳参将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军营,冷静地一一吩咐亲兵,以“大军进攻在即,祝贺我军旗开得胜”为由,发帖宴请云靳、俞禄、慕容承等监军和高级将佐。
云靳、俞禄、慕容承等人都便装出行地欣然过来赴宴,并各自带着守卫保护。本来厉江流放言要在太平镇借粮,但是近几日崮山驿的营兵重新整顿,使得厉江流打消了计划,这个事实让云靳明白敌人知畏。
正为此稍开心怀的云靳当仁不让地像众星拱月一般行在首位,然而刚进入东院,丁臬台的亲兵慌慌忙忙来前单膝跪地地惶恐禀报:“启禀诸位大人,柳府东院的东厢房出了大事,臬台大人已经……还请诸位大人亲眼目睹,小的适才发现状况,才封锁了消息!”
悚然一惊的云靳预感到了不妙,他低沉的眼眸在柳世封、俞禄身上若有所思地扫了一圈,方才挥着袖子步入东厢房,而柳世封的表现明显比他要急促得多,不顾礼仪地奔入房间,扶起姜氏的尸体,泪水无声的滑落,渐而嚎啕大哭道:“夫人!你怎么啦?你怎么弃我而去了呀?夫人!夫人!你醒醒!醒醒!!”
那种情绪失控就像一匹随时会暴起杀人的饿狼,观者无不动容,柳府的丫头、奴才们跟着低声啜泣,难以想象柳参将会有这样一颗细腻的心,他温暖的手掌染上了姜氏心口的鲜红血液,不顾腥味而又失控地抚摸着她的俏脸:“遥想当年,茜纱窗下,剪烛之乐,你我相约,共守百年,洞房次日,对镜描眉……如今都……哈哈哈……”
场面前所未有的死寂,因为旁边还躺着臬台大人丁林的尸体。
云靳呆滞了,这一连串的事实摆在眼前,他不知道这团乱麻之中的哪一条线才是真实的。
而掌控全局的俞禄为柳世封的精彩表演点了无数个赞,局面上的三权分立随着丁林的横死而消失殆尽,独木难支、孤掌难鸣的云靳也会因为对柳世封的怀疑出现龃龉,这些事实无不对他有利,但是俞禄也沉默着,他仿佛觉得柳世封的眼泪、悲痛多多少少有些真情实感,他不明白这种真情实感的来源,因为他不需要明白。
“究竟是怎么回事?”云靳以怀疑的目光质问起了丁林的亲兵。
面如死灰、如丧考妣的亲兵情知死罪难逃,凄然苦笑道:“回禀云观察,我等奉命守卫臬台大人,但是臬台大人进来时遣散了我等……”
“这还用问么?”柳世封放下姜氏,猛然站起来声音如洪钟大吕一样的嘶吼:“事实已经如此显而易见,道台大人想要欲盖弥彰么?臬台大人为何遣散亲兵?难道不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拙荆手握剪刀、断发,面目悲愤欲绝!而看这断发,难道不是臬台大人身上揪下来的?发生了什么?你们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这……”被喷得狗血淋头的云靳也气愤道:“柳世封!你枉为参将!臬台大人乃是一省大员,他的离奇死亡才是最重要的!这案子长清县、济南府、臬司衙门都接不下来!应该即刻移文三法司,回禀巡抚大人!另则,你这个样子,如何带兵?如何行军布阵?国事之前,莫论家事,来人啊,先安置好臬台大人与参将夫人的遗体,一切人证归本官看守,公道自在人心,云某相信三法司会有公论的!”
临走前的云靳以义正言辞的口气意有所指,他所带走的人证却只有丁臬台的亲兵,因为其余人咬定了臬台大人进来的时候,纷纷打发了他们出去,如此一来,“臬台大人与参将夫人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的定论看似已经坐实,这不仅使得省里的大员斯文扫地,而且在黑风崖剿匪的局势上,云靳失去了强有力的左膀右臂,愤恨之余,又无可奈何,云道台仰天微微叹了口气。
而柳世封锁定他的背影,仍然失魂落魄地念叨道:“拙荆出身历城名门!末将升为参将时,向朝廷请命,封为三品诰命夫人!道台大人,卑职虽是一介武将,但是人在做!天在看!即便官司打到三法司!卑职也舍命陪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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